转自:http://www.rock-lizard.org/bbs/thread-13021-1-1.html翻译:direwolf
La Dura Dura或许是这段时间最火热的岩界新闻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但终究还是唏嘘。作为忠实的Sharma粉,翻译一下偶像去年8月接受UKC网站采访的问答录,也顺便回顾一下La Dura Dura的前世今生。 第一次翻译访谈,用词断句刻意偏向口语化,可能翻得过于啰嗦。大致看个意思。原文链接在此,http://www.ukclimbing.com/articles/page.php?id=4894,恳请大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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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KC 独家访谈Chris Sharma – 关于9b+
JackGeldard, UKC 主编
2012年8月 31岁的美国人Chris Sharma或许是世界上最出名的岩者了。至少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在抱石和运动攀领域给整个岩界树立了许多新的标杆。 无论是美国Bishop的抱石线The Mandala (8a+, V12),法国Ceuse的运动线 Biographie/Realization (9a+, 5.15a),亦或是近几年在西班牙Margalef新开的FirstRound First Minute (9b, 5.5ab),Chris Sharma的线路不仅拥有令人绝望的技术难度,还充满了优雅和灵气。或许这就是完美的线路。对于Chris Sharma来说,这是他生活的全部 – 在世界各地旅行,寻找最完美的岩壁,攀爬最难,最好的线路。
凭心而论,真不知道要怎么介绍Chris Sharma才好。他已然是一个传奇。毫无疑问他非常擅长tufas和crimp,但他的sloper功夫想必也非常了得。
这一次在UKC我们希望能够追寻他的成长足迹,跟他聊一聊他的攀登经历,他的生活,以及他最近正在努力的那些项目。它们或许会将运动攀的难度标杆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
Jack:你最先接触攀岩是在Pacific Edge岩馆,那时你才12岁,两年以后你就赢得了全国冠军。能不能跟我们说一下,在你当时那个阶段,你是如何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从一个初学者成长到全国冠军的?主要是通过魔鬼训练,还是凭借你的天赋?
Chris:接触攀岩对我的人生是一个很大的转变。在那之前别的事儿我都干得挺一般的。很快我就狂热地爱上了这项运动。我用送报纸攒下来的钱买了安全带,攀岩鞋,还有岩馆的会员卡。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去岩馆报道,有点儿你说的魔鬼训练的意思。同时我必须承认,我确实是有点天赋的。那段时间我对团队运动已经彻底失望了;团队运动 过于争强好胜,就把小孩那种非常好斗的天性都激发出来。攀岩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有竞争性,但是属于非常个人的,是你自己跟自己比。所以进入了攀岩的圈子以后,就很幸运能够认识到不少很朴实,很脚踏实地的人。
Jack:起先的几年你似乎专注于高技术难度的运动攀和抱石,然后你就开了很多运动线和抱石线。在你早期的攀岩生涯里,哪一些线路给你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
Chris:97年在Virgin River Gorge首攀的Necessary Evil (8c+, 5.14c)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一条线。其次抱石的纯粹和趣味性给了我很大的激励。在14岁的时候去HuecoTanks抱石对我也有很深远的影响。它使我接触到了很多高难度的大仰角,并且认识了像Fred Nicole这样的前辈,给了我很大的启发。然后在我家附近的Castle Rock地区玩的时候我也开始学着享受自由开发抱石线的乐趣。有一些线路虽然不是很出名,但是对我个人而言非常有意义,就像Eco Terrorist, Hueco Wall,Bates Eliminate (Sit Start),还有那片林子里很多其他的抱石线。
我也花了不少时间在Yosemite抱石,重复Camp 4周围的一些经典线路。那时候很幸运能够经常和Ron Kauk一起爬线。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地方是Buttermilks。12岁的时候我匆匆去过一回,5年之后再去,那个地方给我很大的震撼。那个时候我已经到世界上很多地方爬过,已经知道怎么找一些适合我个人风格和口味的线路。那段时间挺特别的,因为那个时候Buttermilk还不是怎么出名。印象特别深的有Buttermilker (8b, V13) 和Mandala (8a+, V12)。其实我在那里爬了很多线,然后在Dales Camp附近也开发了不少新线。大多数的情况下我都是一个人去,在山坡上走来走去的时候我就尽情地去想象各种各样可能的线路。
那个阶段我还去了好几次法国的Ceuse,去爬Biographie (9a+, 5.15a)。完成那条线路对我个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里程碑。大多数时候我都爬得很随性,真的要看那条线路有多吸引我。
Jack:最近这段时间你好像从抱石中脱离出来,主攻长线,是不是这样?如果是的话,能不能跟我们说一下为什么?
Chris:抱石了几年以后,我需要一些新鲜的刺激,尝试各种不同的东西,而不是说陷入到一种思维定式里面:我主攻抱石或者专于长线。爬过一些8c, V15的抱石之后,我觉得再要把抱石的难度提升到一个新境界的空间非常的小。比方说手点可以再变小变薄一点。甚至于说很多抱石线为了增加难度,只是仅仅变得更长而已。这样的话归根结底就更接近于运动攀了。
对于很多不同领域的攀登运动来说,总会到这么一个阶段,你会质问自己说,是不是值得付出这样的精力,来超越你目前的攀爬能力。就我个人而言,攀岩是很自然而然的一个事情,是很艺术性,很快乐的一个事情,而不仅仅是一种竞技运动(当然很多时候两者皆有)。所以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不能偏离这样的一个理念。在西班牙Mallorca玩Deep Water Solo给了我很多新的启发。Psicobloc (=DWS)是很完美的一种攀登形式:它像抱石一样自由,你可以很快地首攀一些新的线路,但同时线路的动作和长度又更接近于运动攀。对我来说这是最纯粹的一种攀登形式: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做动作,而且没有任何限制。所以通过DWS我又重新迷恋上了动作的节奏和连续性,并且说有这么一种想法,要去找一些新的运动线:她们就好像把一个个高难度的抱石线连贯地串起来。那一定会非常有挑战性。
那会儿我还去了趟西班牙的Catalunya和Dani Andrada一起爬线。我很欣赏他那种能够持续不断地开发新地区,新线路的激情。之前我可能更多的是爬别人开发好的既成的线路,但是看到Catalunya有那么多又容易到达又非常有潜质的大岩壁以后我很受鼓舞,决心要重新回到运动攀的怀抱。但这一次我要开发我自己的线路。这给了我机会去真正地拓展我的眼界,能够用一种更有创造性的,更个人的方式去探索一些新的可能性。
Jack:你目前为止最难的线路大概在9b (5.15b) 左右。这差不多是目前运动攀的极限。你觉得你个人还能再提升这个难度吗?还是你觉得其他人可以?比如说Adam Ondra。如果可能的话,你觉得这需要哪些条件?
Chris:首先我觉得技术难度肯定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最大的挑战是要找到正好比我们目前的极限高那么一点点的线路;同时这条线路也要足够酷,才能吸引人们更长久更努力地挑战她。这段时间我住在西班牙,就全心全意地在做这个工作,希望能够找到,开发这样的线路,然后完成她。这个不是大跃进,而更是一种日积月累的过程。虽然现在还没有完成9b+ (5.15c)的线路,但是在9b (5.15b)这个级别里面,有一些线路相对容易,有一些比较难。比如说在Santa Linya的Neanderthal应该属于相对容易的9b,但是FirstRound First Minute就比较难。
目前有两条新线是比较突出的,或许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一条是在Margalef的Perfecto Mundo,还有一条是在Oliana的La Dura Dura。 我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努力尝试这两条线,有几次已经很接近红点了。上一季很开心能够和Adam Ondra一起尝试La Dura Dura。这是很难得的经历,能够和这么好的岩友一起尝试这样难度的线路。我们都有过几次红点的机会,但最后一直到攀岩季结束都没有成功。虽然有的时候我们磕线磕了半天,看上去两手空空,但红点并不是判断进步的唯一依据。就La Dura Dura这条线来说,开线的时候我觉得她是完全超越我的能力的,是属于给下一代岩友开的线。我分解完成过每一个动作,但是从来没有连起来过。和Adam一起爬的时候,我觉得他的斗志和坚持感染了我,让我觉得或许我也是可以做到的。然后在攀岩季快结束的时候我们已经非常接近红点了。所以说虽然我好像在这条线路上花了这么多时间而且看上去一无所获,但对我个人来说,已经觉得今年的攀爬有了很大的进步。希望今年11月,当Catalunya的气温回复到合适的程度,我们能有一些突破。
Jack:在一个最近的视频里(不确定具体是哪一个,或许是The Scene?),你好像在尝试一条本地的石灰岩多段结组运动线?你是不是有好几个项目同时在进行?能不能跟我们说一下这一条的情况?将来你是不是会多参与一些多段结组的线路?
Chris:我很希望我的攀爬技术能够不断地进步。我常常说很重要的一点是不要被某一种攀爬方式或者风格束缚住。 同时我非常希望能够把我在抱石上的经验运用到长线路的开发上。我认为如果把目前运动攀里的各种元素都铺陈在一块更大的画布上,会有很多很多新的机会。现在我有两个非常棒的项目就是在尝试这个理念。一条就在我家附近,在Catalunya,另外一条在Mallorca。说实话那是一个非常激动人心的远景,是我将来的一个发展方向。攀爬了几天多段结组以后,我就会很有干劲想要回去继续尝试我在Oliana和Margalef开发的项目。反过来也是一样。有的时候爬单段的线路,你总是在同一个点上一次又一次地掉下来,你就会很烦,就很想换一个环境,能够爬到很高的地方,能够从日常生活中抽离出来,尝试一些完全不同的东西。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你要能够取得一个平衡,一边是说你有那么多很严肃很重要的项目要完成,一边是你还要能够享受攀岩的乐趣。最近一次回到Mallorca的时候,我再一次沉醉在DWS的快感里。当我用绳子保护着攀爬的时候,总是过于关注结果,主要现在我基本上也就是爬自己的项目。但是DWS的时候,即使是爬一条7b (5.12b)的线路也会很兴奋,很有满足感。我从小在Santa Cruz的海边长大,所以对大海很有感情。DWS把这两个世界很好地结合在了一起。
Jack:你现在住在西班牙北部,那里是一个世界级的攀岩圣地。但是吸引你的仅仅是攀岩,还是有一些别的很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你愿意搬去那里定居?然后你是如何学习语言以及融入当地生活的?
Chris:对于每一个经常旅行的岩者来说,如何找一个完美的地方定居永远会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旅行攀岩了十年以后,我发现我的朋友圈子散落在世界各个角落,然后并没有哪一个地方比我的家乡Santa Cruz更适合居住(那里我有很多的亲人朋友,但他们都不怎么攀岩)。后来我意识到完美的地方是不存在的。我花了很不少的时间在西班牙攀岩,学了西班牙语,而且也发现了很多相当棒的岩场。当然,之后我也遇到了我的女朋友Daila Ojeda, 更坚定地觉得说我确实很喜欢西班牙,或许真的可以定居在这里。然后就很自然地留下来了。而且只有定居在一个地方以后,才能真正持续地开发和尝试新的项目,因为它们真的很花时间。目前为止我住的很开心。毫无疑问有的时候我会怀念和老朋友们在Santa Cruz的Castle Rock一起攀岩的夜晚,住这么远肯定有它的缺点。但归根结底,我觉得我目前在攀岩和定居之间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平衡点。住在西班牙的话,我能够和国际岩友们更好地交流。我们经常有很多朋友到西班牙来攀岩。相对以前漂泊不定,完全没法规划行程的时期,我和他们见面的机会反而多得多了。
Jack:你的日常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和攀岩怎么结合在一起?你还做一些别的什么工作?然后你攀岩的频率大致如何?能不能简单说一下,平常的一周你是怎么度过的?
Chris:我觉得我的生活可以简单分为我在家的时候和我旅行的时候。决定在Catalunya安家就意味着如果我要维系我所有的人际关系,担负起我应尽的责任,我就不得不经常旅行。我一般一年回四次美国,给我的赞助商做宣传或者参加其他活动。我很希望能够纯粹地回国做一次攀岩之旅,但由于我一直不回去,所以只要回去的时候就不得不面对各种各样的应酬。 回到西班牙,如果时值攀岩季,一般我一周爬四天。有的时候多一点,但我觉得少一点反而更好,因为西班牙的攀岩季从九月一直持续到来年六月,所以很重要的一点是要张弛有度。休息的时候我要花很多时间和我的赞助商们联系,然后我非常非常喜欢打理我的房子,自己搭很多新的东西。
Jack:你已经差不多攀岩了有二十年的时间。你觉得从你早期爬Realization的那个阶段到现在,你对攀岩的关注和前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Chris:可能有很多改变,但也有一些不会变。我觉得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有拼劲,甚至可能更强烈了一点,还是非常专注于达成自己既定的目标,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我非常高兴能够看到这么多又年轻,又有才华的岩者。然后很有意思的是看到一代一代人是怎样的轮回。我刚出道的时候非常敬畏那些老前辈,他们给了我很多启发。现在我自己也成了老一辈的岩者了,我想我或许也正激励着更年轻的一代人。但更有意思的是这年轻的一代,怎么样反过来给我很多新的灵感。人很容易越变越懒,然后骄傲自满。但是看着Ondra这一批人磕线时的那种渴望,它重新点燃了我心里的斗志。有的时候我们会忘记为了成功必须要有多刻苦。为了能够完成更困难的线路,我们必须付出比当年更多的努力。如果爬的时候你觉得很轻松很简单,那或许你需要尝试更难一点的线路。
Jack:谢谢Chris,非常高兴能够采访到你,谢谢你这么精彩的回复。 |